職訓班才結束一個星期就快悶得發慌,一直想出去走走,便跟可可敲定了走一趟苗栗馬那邦山。

馬那邦山,或稱馬拉邦山,位在苗栗縣大湖鄉和泰安鄉的交界,標高1406公尺,是台灣小百岳之一,也是著名的賞楓景點。此外,馬拉邦山山頂為一點三角點,展望極佳。在山頂觀景平台上可眺望聖稜線,和蜿蜒在群山腳底的大安溪。

今年冬天一直都是濕濕冷冷的,好天氣就顯得格外珍貴。這天一早,晨霧籠罩,一片白茫茫的,但沿著台三線一路騎到獅潭後,忽然雲破天開,藏在迷濛白霧後面的竟是大好藍天,格外讓人驚喜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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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獅潭到大湖這一段的台三線真美,在閃耀的冬日陽光下尤其如此。小時候我們家每年農曆年都會到大湖去採草莓,早年是沿著台三線從新竹南下,後來東西向快速道路開通後就很少走台三線。這幾年大湖每到草莓季假日必塞滿長長車陣,家裡也漸漸沒了年年採草莓的習慣,便更少造訪這條美麗的路線。

從三灣一路下來,經過獅潭,到大湖,沿途各聚落充滿濃厚的客家風情。相比過度商業化的北埔,這些寧靜的小村鎮保留了更多客家庄的質樸美。

 

過汶水橋後可看到雪霸國家公園的入口,對面是一家7-11,從前來到這一定會在這休息,小時候看到這家便利商店和雪霸國家公園的牌子,總是很興奮,因為代表馬上就可以開始採草莓。

騎到這時間是早上九點,看來要在山上午餐了,我們停下來在這邊做上山前最後一次補給。

過大湖酒莊和大湖市區後繼續往前,看到往馬那邦山的指標,轉往位於全家便利商店旁的苗55鄉道。騎進去後不到十分鐘可看到指標往左進苗55-1鄉道,即是往馬那邦山登山口的道路。

我們計畫從上湖登山口起登,再從天然谷線下山,取O型路線。但因為我們把車子停在錦雲山莊,若是下到天然谷登山谷,反倒還要從山下踢產業道路上山牽車,所以打算抄近路走小圈繞回錦雲山莊。(關於捷徑稍後會說明)

到上湖登山口的產業道路非常陡!對我家的十年老車真是一大考驗,但儘管上坡爬得氣喘吁吁,真正的難題是下坡!想到回程要滑下這麼陡的坡,不禁頭皮發麻。

好在沿途的風景很快就轉移我的注意力,隨著車子爬上一個又一個髮夾彎,終於來到錦雲山莊時,映入眼簾的景色讓我們驚奇不已。上來的路是從一圈谷地中蜿蜒,谷中散落著山中人家的房舍,一圈圈的梯田還有沿山坡的大片果園。前景已經像個小小世外桃源,更遠的景色可以望見苗栗縣境內起伏的丘陵,在山間的一潭青綠色,閃閃發亮的湖水(是明德水庫?),更遠的山外鋪著一層白色雲海,襯著藍色漸層的天空......讓人馬上忘了剛剛催油門催到手軟的辛苦奮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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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子到了錦雲山莊就必須停下,這裡是最後一個停車場。但其實距離上湖登山口,還有1.5公里的產業道路要踢。而水泥路坡度依然不小,我們慢慢走著,沿路不時有一些展望可看,還意外在路邊一個水泥水塔邊發現可愛的小樹蛙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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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上湖登山口,原以為有了剛剛氣喘吁吁的水泥路做暖身,階梯路走起來應該比較輕鬆,誰知道從上湖線登山口到古戰場紀念碑,這約莫一個半小時的路,卻是走起來最累的一段。從剛進登山口就是一連串陡上的階梯,而且階距頗大,真是累人的一段考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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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湖步道

 

沿途不時在地上注意到一些紅黃斑駁的楓葉,但稀稀落落,數量並不多,抬頭望去,也很難找到整團火紅的楓葉,甚至即目所見,大部分的樹木葉子還是綠色的。也許是來得太早,今年一直到十二月初,並沒有真正遇過甚麼低溫的天氣,或許再等幾波寒流過去,比較能看到滿山的紅葉。(約莫一個禮拜後,經過一兩波大陸冷氣團,我們確實在尖石後山看到滿山紅葉了,也許有機會再記錄。)

即使如此,沿途多變的林相,,還是讓這一路頗有看頭,走在翁鬱的林中呼吸新鮮空氣也是再舒服不過。而馬那邦山不愧是熱門中級山,步道規畫很完善,一路上還設有不少解說牌,向遊客介紹這裡的歷史遺跡或是自然生態。雖然這天並非假日,但是大好天氣,還是有不少人來爬山,更可見它的熱門。

到了古戰場遺址已經是正中午了,但我們打定主意上到山頂再吃中餐(指示牌寫著登頂約半小時,也就姑且相信它),稍事休息後繼續上路。過古戰場後的路輕鬆許多,多是平緩的泥路,即使有階梯,階距也不像先前那麼大。不知道為什麼,一直在期待著上山前看到地圖上寫的,登頂前的好漢坡。從登山口上來的階梯已經不簡單了,所謂的好漢坡挑戰度又有多高呢?就在數著一段又一段的階梯,又一次次失望的想著這不可能是好漢坡吧?總算,過了石門沒多久,在路上碰到三個登山客,我們向他們打探剩下的路程,其中一位大叔說:「不遠了不遠了,還要爬一段很陡的階梯,很陡很陡!大概爬十分鐘就到了!」向我們拍胸保證好漢坡不容小覷,竟讓我更加期待(這是甚麼受虐狂心理啊?)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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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到了好漢坡,階距跟登山口附近的階梯相差無幾,馬上是一段陡上。不過好漢坡真的如大叔所言,約莫十分鐘就結束,在快要因為喘不過氣而停下來之前,便能看到通往山頂的木棧道了。和剛入山的一小時相比,所謂好漢坡反而是小菜一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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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漢坡─登頂前的最後考驗

 

看到木棧道馬上讓我們歡欣鼓舞起來,不僅意味著辛苦的爬坡結束了,還有享用午餐的時間也到了!

登上觀景平台的那一刻,更是讓人驚呼出聲!眼中所看到的景色壯麗得令人難以相信,兩千公尺以上的群山以及其後的聖稜線雄踞在我們眼前,群山的容顏掩映在波瀾起伏的雲霧中。大山底下是大安溪谷,蜿蜒的溪流閃閃發亮,河階上有著遺世獨立的山中聚落。在右手邊,大安溪在我們腳底下來個大轉彎,消失在群山中。左手邊是起伏的丘陵山脊,向西的平緩坡面上一樣散落著房舍。陽光不時透過雲隙,射下白色光幕,彷彿從天上降下好幾道神喻般......

在我們開始吃午餐時,陸陸續續有不少登山客上來了,還出現一隊二十幾人的隊伍。一時間,觀景平台上一大群人,熱鬧無比。

幾班人馬來來去去,我們卻在山上徘迴許久,久久流連於眼前景色不肯離去。先是四處取景,深怕錯過每一個美麗的光影變化,最後索性安安靜靜的坐下來看著,享受這得來不易的美景。

爬山不就是這樣嗎?前面的辛苦,看到這景色當下,就覺得這趟旅程值回票價,並且下山後還會朝思暮想著在這山頂上所見,所以我們一次次的被吸引到這山中來,為了貪圖這遠離塵世,徜徉於大自然的片刻時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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撿到第二顆一等三角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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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山頂待到下午兩點多,厚重雲層慢慢聚集,終究還是讓我們抬起下山的腳步。走回木棧道,有別於上山時從右邊上湖線,這次取左線往天然谷方向下山。

出發前在網路上查到資料,天然谷線方向在情人二號橋處,有一條小路可以接回錦雲山莊。登頂的路上一對跟我們差不多時間出發,也是走上湖線的中年夫妻,建議我們從原路下山,但本人天生反骨,向來不喜歡一條路走兩遍,再加上根據網路上情報,抄近路似乎可節省不少時間,便決定冒險一試。

天然湖線登山步道更為完善,坡度也平緩些,走起來十分愉快,且林相變化更為豐富。我尤其喜歡中途所經過的一段優美杉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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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天然湖線沿途林相

 

一路上我們一直留意著不知何時會出現的「情人二號橋」。在上湖登山口時雖然研究過地圖,但這座橋的確切地點,長得怎麼樣我們一點概念都沒有,只能一路走下去,希望趕快碰到任何像「橋」的建物出現。過了一個轉彎處,一叢高大竹林前面出現一個木棧小橋,這是我們一路上第一個看到,可稱為橋的建築了。但是小木橋上完全沒有標示著它的名字:「情人二號橋」,讓我們疑惑了許久。根據我腦海中的想像,都煞有其事的取了名字了,起碼會是石橋吧?但是小橋附近,旁邊的竹林出現一個木柵欄,柵欄後面依稀可見路徑,還有幾條登山條,儼然跟網路上所描述的地方吻合。躊躇一段時間,加上往前確認另一座小橋附近沒有類似的路徑後,我們還是鼓起勇起脫離主要登山道,進入未知的小徑。

走入小徑後,忐忑不安的心消減了不少,因為其實這條小徑路跡相當明顯,再看到沿路有不少登山條,更讓人放下心中大石。小徑穿過杉林,沒多久就會鑽出樹林,來到一片果園,繼續從果園的水泥產業道路下山。雖然是水泥路,但和最先我們騎車上山的產業道路一樣,路很陡,而且道路上不時有大片潮濕的腐葉或青苔,稍不小心就會滑倒,踢這種水泥路,老實說比我們最初從上湖登山口出發時的陡上還要辛苦。走了一段令人痛苦的水泥下坡後,好不容易路變得平緩,才猛然發現我們似乎有點下過頭了,錦雲山莊在右上方不遠處,但是卻沒有直接往上的路,產業道路看起來似乎還要往下切,讓人不禁有點焦急是否走錯了路。

在附近尋找一陣,找到的登山條卻出現在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地點:綁在一個頗陡峭的河床附近,河床此刻是乾的,有許多巨大的岩石,但是過了河之後似乎就進入另一片果園,沒有看到明顯的道路。

最後我們放棄冒險爬下河床,繼續走產業道路,走沒多久後終於看到農家,問路之下才發現我們的確下切過頭。好不容易回到錦雲山莊,這時候山下的景色已經不若來時清晰了,籠罩在一層白色雲霧中。

在我們爬著最後上坡路回到停車場時,從路邊的鐵皮工寮轉出一位老人家一路跟著我們上涼亭,到了涼亭後才發現是位口操客語的老農民。老人家一開始試著跟我攀談,無奈我一句客家話也聽不懂,面對老人家一串提問只能瞪大眼睛愣在一旁。這時身為道地客家人的可可就成了我的救星!老人家發現可可聽得懂後馬上轉移目標開始嘗試和她對話。我在一旁聽著老人家和可可對話,雖然幾乎完全聽不懂,但隱約聽到他提到不少偉人的名字,老人家講著講著,還不時會以手指代筆在桌上寫些字,感覺起來似乎是在講古。老人家碰到願意和自己聊天的人似乎很高興,和可可又說了好一堆話,最後要離開前,老人家似乎要留下地址給可可,要她寫信給他,我便提議拍張合照,把照片當成明信片寄給他。

拍完合照,跟老人家告別後,可可和我說老人家似乎是一個人住在工寮,他還說很少女孩子願意和他聊天,大部分的人都不理他。我想到在我們三個人坐在涼亭時,老人家看到涼亭外有遊客經過時,似乎都試著要跟他們說話。可可說從談話中感覺到老人家似乎想要表現出他也懂得不少,因此才會跟她講些歷史故事,或是嘗試寫一些字,表示自己有受過教育。老人家應該是非常寂寞吧!雖然我們不了解他的身世,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這山上工寮,但他所希望的也僅只是過路的人能和他聊聊。如果遊客造訪這邊時,碰上這位老人家嘗試和你攀談,即使聽不懂他所說的話,不妨給予一些善意回應,這樣老人家應該會很開心吧!

回到山下,天氣已經轉變,濃重的霧氣又開始飄盪,吹來的風也開始給人涼意。我們順著台三線回到大湖,在酒莊稍事休息後繼續上路。到獅潭時,天空已經飄起毛毛細雨,騎起車來更覺寒意刺骨,而我因為想要蓋獅潭鄉的微笑章,就提議到獅潭市區去,看看有沒有甚麼有特色的店家能蓋章順便停下來坐坐。最後我們選擇了仙山仙草,此時天色已暗,飄著小雨的夜,古樸的紅磚建築透著昏黃的燈光,格外吸引人。店內空間寬敞,陳設饒富古味卻不失簡單大方。除了我們,店內只剩一桌客人,原來打烊時間快到了,因此我們很快的點了兩樣熱甜點:燒仙草和漉湯粸。先送上燒仙草,其實小時候不是很喜歡燒仙草,而且吃燒仙草時一定要在結凍前吃完,一旦仙草開始結凍我就不吃,因為結凍的仙草讓我覺得像在吃塑膠。但是仙山仙草不愧盛名,燒仙草結凍後還是保有仙草的香味且口感軟嫩,一改我過去對燒仙草的印象。不過真正讓我驚豔的反倒是隨著漉湯粸一起送來的仙草茶,茶的滋味醇厚溫潤,帶著仙草獨特的香氣,入口後有股仙草凍般的滑順感。這樣的滋味也只有真材實料才能顯現出來吧!吃到這麼好吃的仙草,讓我不禁好奇小時候吃過的燒仙草是甚麼東西做的。

漉湯粸是道客家甜點,這道甜點是把純糯米製的扁湯圓配上黑糖和薑熬煮的糖水,再灑上花生粉,其實很像燒麻糬。可可不太喜歡薑湯,還說這甜點她奶奶以前也常做,但是用的是普通糖水,不過冷天氣裡來點溫熱的薑湯確實有助驅除寒意。吃完兩道甜點,身心都暖了起來,讓我們心滿意足的再次踏上回家的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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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家甜點─漉湯粸

 

過了獅潭後的台三線一路上都沒有路燈,而我的老車車燈在這下雨的夜晚照明效果不彰,讓我騎起來戰戰兢兢。想不到一路無事騎回較熱鬧的三灣,反倒是在三灣的施工路段讓我嚇出一身冷汗,晚上視線不清加上施工建物造成視線死角,一個轉彎稍快差點撞上護欄。有了這驚魂一瞥得更得打起精神來騎車,接下來的路也就騎得更謹慎些。

終於到三灣市區,從斗煥坪回頭份,晚餐還沒著落加上我的饞癮又犯,我們在斗煥坪水餃館各買了一張蔥油餅回家,最後這張蔥油餅成了我一人獨享的晚餐。

回到頭份,跟可可告別後沿台一線回家,結束今天的旅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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